“抢占高地!”
马蹄滚滚,虽然流寇伏兵还没现身,不过中军部传下命令,所有的舜乡军壬部将士都是催动自己马匹,策马奔上了那块丘陵。随后将士们下马四面布阵,很快就列好了军阵。
乙、丙、丁三总分别防护坡地东、西、北三面,南边临河这边不设兵力。不过余下的甲总军士还是随千总部一起,下马立在山坡之上,作为预备队及突击部队。
辎重队己经回来,同样将马车赶于山上,他们己经打扫了先前的战场,收拾了一起兵器缴获,然后粗粗挖了一些坑,将先前打死的那些流寇扔进坑内埋了,他们还是不习惯看到有人爆尸荒野。
那些中弹的伤兵,也给他们一个痛快,一起扔入坑内。
此时战兵布阵严待,辎重队的火兵辎兵们,一部分出去捡金银财宝,一部分去河中提水——等会壬部火铳兵会有一场激战,如果火铳开火多时,就需要一些湿布冷却铳管。水先提起来,也是有备无患的意思。
高史银策于马上,用千里镜向西面对岸河谷眺望,可以看出,那边茅草丛中人影绰绰,不时有一些人马奔入那边的丘陵中。想象他们伏击不成的俅样,高史银不由裂开大嘴笑起来。
……
“这些官兵不好对付。”
此时在高史银极目所处一块丘陵的背后,一个中年汉子正皱着眉头道。
这中年汉子面皮粗黑,年约在三十多岁,内中穿着罩甲,外面披了一副粗毡样式大氅,在他身前的地上,还插着一根马槊,一匹长鬃骏马,在他身前无聊地吃着干草。
“刘大哥,听回来的兄弟说,那些官兵甲胄精良,不但人人有铁甲有棉甲,还个个有马。特别他们火器非常厉害,百步就可杀人,我们那些兄弟,手持弓箭,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。”
旁边一个年轻的头领也是接口道,他年在二十余岁,一边说,还一边用力搓着手,大寒的天气,他手脸都冻得通红。每阵寒风吹来,他就不由紧了紧身上的皮袄。
“特别这些官兵不贪财,见了金银财帛毫不动心,看着满地银钱还保持军阵严整。俺跟随闯王这么多年,这样的官兵还没见过,听逃回的兄弟说,他们打着王字大旗,这河南几府,哪有一个姓王的将领?又或许……他们是外来的客兵?”
这“刘大哥”深思着,他的眼中,闪过一阵谨慎而沉着的神情,先前那些设诱兄弟战果大出他的意料之外,三千对一千,片刻就被击溃。而且这些兄弟恐慌异常,不但有一半的人不知去向,便是逃回的人,也是个个惊魂未定。
他们连称那些官兵是鬼怪,轻易冒犯不得,看他们扰乱军心,这“刘大哥”当场斩杀几人,才让那些溃兵平复下来。
他沉思良久,又说道:“那些官兵己经停下来,就在几里外布阵,太奇怪了,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伏击的事情?”
那年轻头领道:“刘大哥,我们在这里埋伏多天,又冻又累,再不出击,怕兄弟们支持不住了。”
那“刘大哥”看向自己的身边,身旁密密麻麻都是马军,大多戴着毡帽,身披罩甲或皮甲,手持长矛,腰间背着腰刀弓箭,也有一些人带着三眼铳或是鸟铳。闯王打破河南府多个城池,缴获官兵多所库藏后,至少这马军的装备,算是讲究起来,特别那些老营的兄弟。
不过余下的步军,只有皮袄长矛,头上用一块红巾包着了事,他们中青壮多数,也有一些老弱居中。步军中多为饥民灾民,被裹胁之后,他们也没有别的念头,只想成为闯营正式的步卒马军,真正有一口饱饭吃。
收回目光,那“刘大哥”说道:“我总觉得这些官兵不好对付,恐怕会折损不少兄弟……”
那年轻头领急道:“刘大哥,用读书人话说,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……”
他环顾一下左右,轻声说道:“官兵那么多马匹盔甲,要是打下来,我们老营的兄弟,又可以扩大了。要是官兵难啃,让那些饥民上去就是,老营的兄弟,还有马军,都不必出动。官兵不过千余人,我们一万多人,就是用人堆,也堆死他们。”
那“刘大哥”眼睛一闪,点了点头,此人正是闯王麾下大将刘芳亮,他早年从军,是李自成的心腹部将之一。那年轻头领便是李过,李自成之侄,外号“一只虎”,作战也颇为勇猛。他们随李自成征战多年,尸山血海见得多了,哪会将别人性命放在心上?
就在今年九月,李自成被围在鱼腹山中,刘芳亮,刘宗敏等人杀妻誓从李自成,当时李自成其部多有杀妻子跟从。这人心可说凉薄无比,对妻小都如此,对别人可想而知。
二人低声商议几句,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:“刘兄弟,李兄弟,那些狗官兵停下来了,象是发现我们的埋伏,这仗打是不打?”
声如其人,走过来是一个魁梧的汉子,满脸胡碴子,身上披了一件破皮袄。皮袄趟开,大寒的天气,他仍是面不改色。在他的腰间,别着一把巨大的佩刀,还有大大的步弓箭囊。
看到这人,李过微微皱了皱眉,刘芳亮却是微笑:“大勇兄弟,这仗当然要打,我们谋划埋伏这么多天,不打,怎么向兄弟们交待?官兵发现就发现,我们硬攻下来就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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