眨眼间,赵荣晟这一层二十五个铁甲长枪兵,己经杀死杀伤于他们数倍的敌手,他们如此凶悍凌厉,面前对上的流寇,无不是脸色苍白,双股战栗。
他们太狠了,虽然用的都是长矛长枪,但流寇与他们对刺,却发现自己丝毫占不了上风。他们又狠又准,就算双方同时出枪,他们也能抢先一步,刺入自己的要害部位。
而这些官兵身披铁甲,就算有时刺中他们的身体,也难以穿透他们精良的甲胄,他们普通长矛,又哪比得过对方带着长锥的破甲长枪?更不用说这种情况还特别少见。
因为流寇们猛然发现,在对方严整的阵形下,己方虽然人多势众,但真的打起来,却往往势单力薄,经常一根长矛被对方多根长枪多角度围攻。
之所以如此,是因为此时作战,能参战的往往只是前方一两排的人员,后面的人再着急,也只能站着干瞪眼。加上流寇没有什么训练,冲锋时往往一窝蜂,一般是最勇敢的几人冲在一队最前面。
所以打起仗来,一队只有这几个人在作战,余者只是在后面起哄围观的角色。古时特别强调军阵战列就是这个道理,队形严整,就可以调动一队一甲所有人作战,而不是单靠几个悍勇之人打仗。
不过流寇哪懂这个道理?名为一队人冲在一起,却是乱蓬蓬一片,被这些铁甲长枪兵结阵一冲,有若雪花遇到骄阳,立时一队一队人被杀溃,而且队内最勇敢者最先死。
正当这些流寇胆战心寒的时候,官兵阵中的鼓点一疏,那些铁甲兵潮水般退了回去。只当他们松了口气时,猛然官兵阵中鼓点一急,又有一层的铁甲长枪兵挺着长矛,凶神恶煞吼叫着冲来。
在官兵轮战了四层的铁甲兵后,那些流寇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恐惧,太可怕了,这些官兵不是人。进攻北面山坡的二十个流寇敢死步队,本来就在对方鸟铳下被打溃好多队,留下大片的伤者与尸体,眼前的肉搏战却比先前的冲击官兵铳阵更可怕。
面对面搏战,需要更大的勇气,因为这种撕杀更为残酷,兵器刺穿自己身体,带出鲜血与内脏。又或耳听平日熟悉的兄弟在自己面前与身旁倒下,他们发出临死前的惨叫,他们流出的鲜血,在寒冬的地面散发出腾腾热气。
等闲人等,是无数承受这种巨大心理压力的,更不要说这些胜时一哄而上,败时一哄而散的流寇。因此,在休息够赵荣晟那层铁甲长枪兵再次冲击时,那些流寇崩溃了,他们狂叫着往己方阵地跑去,带动整个步卒军阵的恐慌。
千里镜中,流寇的情形都看在高史银眼中,看东,北两面坡地前尸横遍野,到处是流寇的尸体与伤者,高史银估计今日之战,杀死杀伤对手超过一千五百人,差不多该崩溃了,战局也正如高史银估计。
此时看遍野都是溃逃的流寇军兵,高史银哈哈一笑,随后喝道:“追击,让那些流贼好好看看,与我舜乡军为敌的下场。”
壬部军士,乙、丙、丁三总防守坡地东、西、北三面,虽然丙总防线没有战事,不过高史银仍让他们按兵不动,这也是军例规定的。
余下闲着的甲总军士,则在中军部命令下,个个高呼着上了战马,从丁总让开的防线中大呼小叫冲了出去,舞着自己的腰刀,往溃退的流寇身后追去,并驱赶他们冲击本阵。
见官兵骑兵追来,那些往回逃的流寇更是慌乱,而流寇步卒大阵也是一阵阵骚动,有全体炸营的危险。
看着坡下平川的敌情,中军部笑声一片,那抚慰官对高史银施礼道:“此战之捷,我师以不满千人大败万余贼寇,定然中州震动,人情踊跃。此捷有若空谷之音,将军闻报,其欣然可想而知。”
高史银志得意满一笑,他揉了揉自己脸:“也不能将功劳都归在我老高头上,这是我壬部全体将士的功劳。”
随后他按着自己佩剑,挺胸凸肚,很是遗憾地道:“放眼当今天下,想在战场上找个得力的对手,太难了,英雄寂寞啊。”
……
战场情形,同样尽收刘芳亮与李过眼内,刘芳亮还好,李过却是脸色铁青。原以为该部官兵只是火器厉害,却没想他们的肉搏战更为出众。己方的将士,若不顾惜性命,确实可以冲过他们的铳阵,却在他们的铁甲长枪兵猛烈攻击下溃败,真是失算。
他李过虽然年轻,却是饱经战阵,哪有见过这么强悍的官兵?听闻这部官兵只是郏县官兵的前锋,他们聚在那边的主力还有近万人。若他们都到汝州,这仗还怎么打?
这还是以后担忧的事情,目前的战局,步卒那边己经崩溃。在官兵骑军驱赶溃兵的冲击下,余者步卒开始惊恐逃散,谋划多日的伏击,以大败告终。
他轻轻道:“刘大哥,该怎么办?”
刘芳亮长叹一声,他看了看天色,太阳渐渐落山,该回汝州了,那些步卒怎么样,并不放在他的心上。自己在汝州,还有差不多近三万这样的“军士”,好在老营与马队没有参战,那些精锐保住,这样的“士卒”要多少有多少。
他说道:“走,我们撤兵,叫马队的兄弟全部跟上,那些步队,便让他们自己回转汝州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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